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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天下六势疏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六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六
臣么琐孤踪,分甘远外。
嘉熙庚子待罪史筵,尝因三馆之对班,获穿延和之细仗,首论宰相不公不和之害,次陈国势或盛或衰之机。
一远阙庭,七更寒暑。
兹缘愚戆,复齿朝行。
荷恩过深,其忍自嘿?
适值延和之再御,敢忘贱悃之毕陈,惟陛下幸听。
臣泛观今日之天下,主势其孤乎,国势其卑乎,理势其逆乎,事势其危乎,地势其蹙乎,祸势其迫乎。
臣非好为是危言也,当危急存亡之秋,见其势之所趋如是,若又有所怀隐而不言,是欺陛下也。
为人臣而以欺事陛下,是不忠也。
不忠而欺,臣实有罪,敢昧死言之。
人君之身,天人之所交归也。
扶持之有道,则合两间而归一人,奄四海而居大宝,否则寡助之至,廉陛虽严而势易孤矣。
莫大乎天命也,而雪闭雷蛰,隔旱乾,土填逆行,太阴过蚀,几若有绝陛下之心。
莫切乎人心也,而峒寇鸱张,淮流蜂起,蜀卒负固,衢民啸凶,几若有离陛下之心。
忠智之士知其身之不容也,则卷怀吾道,绝望王朝。
鲠直之臣知尽言之无益也,则唶舌缄辞,饮气下土。
去者往而不返,留者兆足以行,几若有去陛下之心。
不特此也,淳祐之党人,叨陛下之爵禄非不厚也,而私语诸人,则曰「恩我者权相也」。
淳祐之将帅,膺陛下之宠渥非不隆也,而每对人言,则曰「私我者权相也」。
下至佞人憸夫,知有私室权势之可趋,而不知有王室君父之可尊;
宦官女子,知有私门货赂之可贪,而不知有公家富贵之可宝。
往往利在近习,则趋近习而不顾陛下;
利在女谒,则趋女谒而不顾陛下。
遂使一人之尊,茕然独立,岂不大可惧哉!
臣所谓主势孤者,此也。
国家以仁义为利也,清明在躬,则崇德义而风俗行,贱货财而廉隅立,否则上好下甚,惟利是趋,而势易卑也。
且财者,天下所共宝也。
自贱货尊德之教不兴,而天下始宝私财;
远利尚德之风不作,而天下始务殖货。
罅隙一开,趋者澜倒。
今日某丞相进金珠若干万,而经营复入;
明日某执政进宝货若干万,而侥觊柄用矣。
今日某尚书进金银若干万,而保全宠眷;
又明日某殿帅进金钱若干万,而图久任矣。
今日某赃吏进缗钱若干万,而得美除矣。
下极其力之所至而有所贡,上视其数之几何而有所报,君臣之间,相觌以货,相赂以利,如市道焉,固已非矣。
宫闱之秘奥,左右之便嬖,邸第之亲贵,苞苴亦皆得而行焉。
吁,此何等气象而见于今日耶!
虽得之道涂,未必尽实,然功效神速,声势张皇,愚者言之,贪者焮之,遂谓天下之富贵果可财利而得。
于是求之宫㜮,求之宦寺,求之诸邸,鞭靴狼籍,金宝纵横,所谈者钱神,所逐者臭腐,举天下冒没利欲货贿之中,不复知有德义之可尊。
所为卑污,以至此极,其何以耸国势于九天之上哉!
臣所谓国势卑者,此也。
理势以顺为贵也,有以整齐之,则纲常举而人心明,上下辨而民志一;
否则本根乖剌,而势易逆矣。
且君尊臣卑,顺也。
今见利则逝,见便则夺,几有无君之心,则臣不臣矣。
父慈子孝,天性也。
今衣锦食,禽犊自如,几有无父之志,则子不子矣。
兄友弟恭,顺也。
自《棠棣》之诗废而孔怀之爱衰,斗粟之谣兴而友于之念薄,无怨而为有怨,无心而为有心,则失其所以为友悌矣。
上衣下裳,顺也。
自《绿衣》之诗作,而黄裳之美遂亡;
四星之宴兴,而太阳之尊几渎。
贱或至于妨贵,淫或至于破义,则失其所以为卑顺也。
内中国而外四鄙,《春秋》之义也。
今边疆日侵,兵戍久困,则中国忧外患矣。
内君子而外小人,交泰之道也。
今阘茸尊显,方正倒植,则君子反在外矣。
右贤左戚,而鲍宣鲠直之言不敌擅权之王氏;
先义后利,而陆贽蓄义之说不胜奸蠹之延龄。
藩臣而抗朝廷,外权而重人主,则重不足以驭轻;
外台而訾朝议表臣而诋王官,则内不足以制外。
将军跋扈,不知有天子之尊;
或士卒凌迟,未免渎主将之分。
德色谇语之俗日滋,枕冠苴履之风日盛,本末倒置,体统乖张。
臣所谓理势逆者,此也。
天下以国本为安危也,有以纲维之,则泰山四维,大器一置而其势易安,否则累卵其危,邦之杌杌矣。
自昔人君之欲尊宗庙而安社稷,其要不在乎他,而在乎国本。
盖国本早定,则天下之望有所归,而奸雄不敢有睥睨之心。
汉唐诸君受制于宫闱,取决于宦寺,奸谋邪说蔽惑聪明,祸难相仍,如出一辙,此可为天下万世之监也。
陛下春秋四十有四,御极二十有三年矣,前星未曜,匕鬯尚虚,天下忧之,缙绅议之。
乃者天诱圣衷,亲洒宸翰,妙拣岐嶷,昭示意向,千万载无疆之休,亿万姓无疆之福,实兆于斯举矣。
然而选择之意虽定,而父子之名未正;
资善之命虽颁,而内外之势尚分。
岂妃嫔近习之言有以惑陛下之心乎?
抑感生祈福之说有以误陛下之听乎?
二三大臣不以韩琦、赵鼎之所以事君者事陛下乎?
不然,何其迟留而不决,牵制而未定,以至于此也?
矧今天下外患方炽而内寇益深,国事日非而私情日盛,失今不图,后悔奚及。
陛下当与二三大臣深思之,审图之,先正名号,以消怀奸之虑;
次择宫嫔,以防意外之虑;
又谨择教谕,以去纵欲之虑,使奸谋不得与于其间,则一祖十二宗之业,可以传万世而无穷。
不然,付大事于缪悠,臣恐奸邪侧目,牵掣之计得行,则神器转移。
臣所谓事势危者,此也。
地势,国家之所必守者也。
有以保全之,则首尾联络,唇齿掎角,而其势全,否则日蹙国百里矣。
太祖金戈铁马之天下,不幸而分裂于南渡,然郊圻申画,封守谨固,半天下之势固自若也。
自精神折冲之谋不谨于庙堂,而四分五裂之势始形于天下。
始也宿师于淮北,今淮北入于敌,而退守淮南之地矣。
始也城守于襄汉,今襄汉入于敌,而退守荆湖之地矣。
始也聚兵于山东,今山东归于敌,而分戍涟水海道之地矣。
始也重兵屯三关,今三关入于敌,而退守泸渝之地矣。
始也羁縻宜邕,今宜邕警于敌,而严守桂林之地矣。
始也重兵屯淮,轻兵守江,今淮江震于敌,而防拓江阴毗陵之地矣。
夫吴蜀连衡,襟带万里,中兴半天下之业,非有伤阙也。
宁考既全而畀之陛下,当全而保之,以传万世。
今不幸而失其半,所存者江浙、湖湘、闽广数千里之地耳。
已失之地无复可言,仅存之州,不过如黑子之着面。
今遴选枢臣,进屯要地,东尽淮海,西极荆湖,若有意乎日辟之功矣。
然庙堂之意向,督府之规模,󲦤绅之议论,几若重于守江而轻于守淮矣。
守淮乃所以守江也,今一则曰守江,二则曰守江,则是规画在江面矣。
规画在江面,则虽不止于守江,而守江之势已重;
虽不显于弃淮,而守淮之势已轻。
轻重之说乱其中,而蹙之又蹙,是弃淮矣。
会稽之栖易危,江东之事或去,不岌岌乎其殆哉!
臣所谓地势蹙者,此也。
内患,人心之所共忧也。
有人焉以消弭之,则疽根拔而痛斯定,火势远而心渐纾,否则萧墙有忧,祸至无日矣。
且边警,外也,流民盗贼,内也。
淮戍新兴云南新附,使藩篱立则门户自牢,郊圻画则封守自固,未易入我堂奥也。
两淮流离,分布数郡,且在吾邦域中矣。
雨旸时而年谷登,则生理安而心志定。
今种不入土,穑事荒唐,饥寒之忧,迫逐其后,流离转徙,就食他乡,亦其势之必至也。
旬日以来,渐闻有自京口而迁毗陵者,流转不已,则自毗陵而苏、湖,自苏、湖而杭、秀,骎骎迫我畿甸。
使为郡守能任抚绥之责,则凡盐酒之利,苟可以资其生理者,听其自为经营,则目前可以苟活;
不然,则聚而为寇雠,激而为剽掠,如己亥之冬者有之矣。
况淮民素习戎事,步骑器械皆所自有,其视殿严厢禁,仅同儿戏之兵,每每狎易。
脱或丛然而起,其将何以禦之?
乃若桂东之寇迫我江西建昌之寇迫我江东常山之寇迫我辅郡,长兴之寇迫我近畿,虽已捣巢穴,歼渠魁,无复馀虑矣,而臣之私忧,尚有二说:其一,郡县间尚多贪吏,万一不知惩创,争利锥刀,则民不聊生,复出为乱,腹心之地又为所扰矣。
其二,枢臣分阃,好事张皇。
万一怪政骇令,惊动四方,则民怀等死,激而为变,腹心之地又为所扰矣。
呜呼!
天下之大,犹人之一身。
今边警扰其肢体,流民扼其咽喉,盗贼又溃其腹心,而欲望其为全人,难矣哉!
臣所谓祸势迫者,此也。
虽然,六者之失,势之偏也。
矫其偏而使之无六者之失,则在陛下也。
然则矫之将奈何?
固不以己德不敬为感格,亦不以己私自用为规摹;
固不以浅谋诞易为事功,亦不以邪说觊觎为付托。
脩实德以一天人之归,崇德义以洗卑污之习,立大本以齐上下之纲,坚圣断以广燕翼之基,审庙谟以全中天之业,输远虑以弭腹心之患。
纯一之德必谨,则天人应而贤哲归。
殖货之念必除,则功利泯而道德尊。
尊卑之势必严,则本末顺而大体崇。
圣明之断必果,则国本强而天下定。
庙算之胜必多,则境土辟而旧观还。
抚绥之德必行,则内患弭而人心安。
不然,则秦孤立之弊,邾卑小之风,汉舛逆之病,隋危亡之證,梁破碎之忧,晋迫切之患萃于一朝,臣亦末如之何矣。
惟陛下亟图之!
代临安教官求壁记于杨诚斋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昌谷集》卷一三
某等窃惟临安之有学官,自中兴以来,所关事体,特为甚重。
四方之士,云会于辇毂之下者,于此乎处。
天子之学,所以为贤士之关者,此为之贰,则夫执经分教,领袖乎其上者,其于责任非特一州一郡之职而已也。
数十年间,老师宿儒,项背相望,学问之所沾濡,事业之所权舆,炳炳在人,昭不可掩。
壁宜有记,可以比栉先后。
顾阙而不作,将何以示来世?
今岁月益远,名氏益繁,枚数老成,未有先于门下者。
仰惟道崇德重,蓍龟本朝,立言垂训,金石百代。
后生晚出,幸得官于是学,方且旌门下以徇于国,则肆笔以纪其事,可以取信,可以传远,舍门下将安之也?
昔者丞厅满天下,而蓝田独传;
节度均有书记,而宣州独不朽。
秉笔之重,固足以大其官,然未有身更是职,手书其事,德足以服天下之望,而文足以任斯世之责者,此其为重,又非特若彼而已耳。
某等么么晚进,不自揣量,知其不足以厕先生长者之后,而辄言之,亦以见其慕用之意如此。
进之退之,俯伏俟命。
京丞相少保郑国公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二、《昌谷集》卷七
恭审乘车夏篆,建国周圻
当父慈子孝之朝,有关同德
极主圣臣贤之懿,宜授异恩。
大号一颁,佥言胥洽。
本朝天开累圣,守一道以相承;
宰臣位冠百僚,以三孤为尤重。
又有处于端揆之地,而未极于列爵之崇。
俨典故之具存,独勋庸之间见。
张魏公隆兴再相,始位棘而居冢司
富郑公熙宁入朝,乃苴茅而迁新密。
人物如此者万不一数,前后相望者百有馀年。
不图尘埃下走之身,复见体貌大臣之礼。
恭惟某官统传孔孟之学,言合稷契之忠。
黄钟大吕之宏声,行将推律而授姓;
南浦西山之爽气,固已当轴处中
自独秉于化钧,已曲成于治象。
上际则五星之晷顺,内治则三纲之道明。
歌「永锡尔类」之诗,荣归臣子;
下「不匿厥旨」之诏,喜极君亲。
第功首及于上台,崇德弗拘于故事。
遂专二美,增重六符。
十邑分封,想郑武司徒之日;
百里辟国,当召公为保之时。
掩古昔以无前,知倚毗之莫贰。
内以兼天地阴阳之任,外以示山川土田之腴。
大邦维屏,而太师维垣,将见二十四考中之盛;
泰山如砺,而黄河如带,何止万八千封侯之荣。
某迹滞一同,心驰数仞。
可但独乐而与众乐,伫观屡书而不一书。
少保之弼一人,久已在孤卿之位;
上公之有九命,今乃知丞相之尊。
家朝请谢转官启1103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净德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伏审天官考绩,法扆霈恩。
循格有常,迁官示宠。
恭惟某官内崇德本,旁贯治源。
贤业周施,宜坦云霄之步;
禄阶叙进,荣酬日月之劳。
仰承君命之光华,聊助亲闱之喜乐。
遽烦隆礼,特贶珍题。
感抃交深,布宣奚极。
杂记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六
太祖皇帝上党,获北汉宰相卫融不杀,以为太府卿
乾德三年伐蜀,诏伪蜀文武官并赐装钱赴阙,治行请白者所在以名闻。
开宝七年江南,赦管内州县伪置文武官员,见釐务者仍其旧。
大哉,帝王之度乎!
国初人物盛多,以其能天地包荒,杂用江南西蜀人材之众也。
初,绍兴十一年,金人割三京五路以和。
新界长吏有前秉义拱州者,有前武德知薄州者,有校副尉而知县令者。
汉仪初复,莫不怀惭抱恨,意沮词短,无颜以见新至官吏。
朝廷降赦知州县者,许令依旧,复拘收伪补告身敕劄,许诣有司批凿用印。
有伪齐补授者,亦皆授给官资。
人人得以隐藏恶迹,除危疑之心,而洗羞恨之咎。
其后将校以功名自见者,比比皆是。
高庙中兴有以哉!
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始终用人,盖尝三变。
其始也,收召山林遗弃之老,尽起海内流窜之人,或当兵权,或列谏省,或在方面。
其中也,不次而用。
小臣一言可采,或得超迁;
列曹一事可录,未几便用。
凡此十七八年,宰相岂必尽得人,台谏岂能尽举职,百司庶府岂能皆无过,然而孝宗每事求功,士大夫久用不效者旋即罢去。
故碌碌庸人多不得久在位,而奸邪小人不敢行其私。
淳熙十年,以孝宗有倦勤之意,每事必求审熟便安而后行。
王淮庸懦,仅仅无大过,亦不得已而用之相位。
景祐五年十一月庚子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宝元
按运历图,盖十一月十八日南郊也。
是年既改宝元,作史者便以此五年为宝元元年,《长编》遂无景祐五年,即宝元元年也,今绍运亦然。
按《长编》四年丁度内翰八月知制诰谢绛契丹生辰使,《通略》是年李淑、胥偃皆为内翰元年宋郊、王举正、郑戬皆曾为知制诰,不知此词出于谁笔,以字画考之,盖欧阳书。
景祐四年,公方为夷陵,五年为襄州乾德,当庆历三年冬,方拜右正言知制诰,其去景祐五年尚有五六年也。
治平四年京师省闱以「公生明」命赋题,司马君实司贡举。
襄邑(本开封府襄邑县,蔡京四辅拱州,后复襄邑。)许少张安世时为举子,诣帘前上请云:「公生明者,公正生明。
公而自明,非自明之明」。
主司恶其语赘,斥去之。
君实走厕回,问诸公何为而喧,同列告以其故。
君实默然,谓帘外官请适来上请先辈相见,再问之,少张答如前语。
君实云:「诸公不晓先辈意,所说极当,当依次第为文」。
君实退与诸公言。
诸公谓:「此同人上请耶!
诸人方诮其上请疏谬」。
君实微笑曰:「是公非上请也,乃来考试吾辈尔。
今日命题公生明冷淡无体贴,如用离娄之明则便是自明之明,吾辈可不领略而去」?
及得许公程文,读至依违牵制云云,抚案曰:「此非作公生明赋,乃公生明断案也」。
遂为南省第一。
少张廷试,复魁多士,官至都官郎中权中书舍人,与坡仙同时。
刘攽因谬举,王介甫欲窜岭外,许公与坡共救之,贬衡阳
少张秘监,因李士宁责官利路漕,又迁夔漕,乞地及招安南兵官杀降,坐累贬房陵倅,后归至黄州不幸,东坡解衣赙之。
靖康元年,金人长驱,将逼京师,独蔡攸得报早,先期治装,命宋㬇为东南发运
㬇,姻家也。
假其护送,遂尽室而南,虽赀用给使无不全济。
初传两宫命京亦从上皇而东,京自以午夜出城,水涩胶舟,奔卫不及,遂过拱州,实父子参商,遂不同途云。
蔡绦记,实云京在拱州乞召,愿陈计议
《长编》亦参取其说,云是时敌退,京师稍安。
京求见,欲口陈灭敌之策。
上将召京,会京贬命下而止。
然独不载京之策安出,其说云何。
其后蔡氏外孙传得其说,盖京欲决阳武埽也。
阳武之畿邑。
邑有博浪沙、黄河、汴河、白沟,又有阳武埽一镇。
按《国史》,金人陷阳武蒋兴祖死之。
兴祖治其县,县有古博浪沙,土脉脆恶,积雨湓涌,埽且溃,兴祖护堤以免,即其地也。
京之说云:「诚用臣计,敌虽百万,一夫之力可却」。
盖欲决埽以浸敌也。
此虽小人诡为大言以自救,然京如老盗,宿藏狡焉,容有可施用者。
第败国亡家之人,天道不祐,纵有奇画秘策,决不能复成功尔。
然传者云埽去京城止一舍,今以《九域志》考之,县西北去京九十里,得非埽近京而邑治远欤!
姚平仲自劫寨而遁,钦宗遣使几百辈,竟不知其所在。
高宗即位,尝立赏访求。
《林泉野录》不知何人所作,谓平仲实已战死。
或存或亡,其说多端。
顷时或传有曾见平仲蜀青城山者,山阴陆放翁尝作诗以纪其事,斯亦异矣,岂好事者为之耶?
平仲之逃实在城下,而宣和邸报、密院劄子乃云:「京兆府廉访咸阳县公文,盖据鉴状,随姚防禦河北宣司使唤,今月一日到咸阳县安下。
至四更有排军张岊辈称不见了姚太尉,鉴即时报县尉及亲随人并印记封全解府。
奉圣旨姚平仲身为统制,弃印而逃,可先次除名,令陕西路帅臣提刑司收捉」。
观此,则平仲之逃乃在京兆府
咸阳永兴军属邑也。
平仲方自陕西来应援,初不曾有还永兴军事。
又按靖康元年立赏,有能捕平仲者,白身补承信郎,赏钱三千缗,此月指挥也。
而邸报云:「臣寮上言,近岁军政不修,刑赏失当,姚平仲欲以都统制处之而弃印逃亡,不畏典刑明矣。
今缘自首止降一官,臣恐四方观望,军政未易修也」。
二月五日奉御笔:「平仲名勒停,枷项蕲州编管」。
观此则平仲尝自首,又非不出也。
然此二报不收于正史,得非实自城下而逃,但劫寨之举不欲明言,故讳其地
平仲实不曾获,又恐人无忌惮,故又设为自首行遣之报耶?
建炎四年,巨盗钟相、孔彦舟、杨华相继蹂践荆湖间,环数州十馀县,莽为盗区。
先是蔡守程昌禹提兵入援,行在道出湖北,会罢诸道勤王兵,抚谕冯康国因请以昌禹荆南帅。
已而有诏改昌禹镇抚鼎澧,偏将邵宏渊者隶帐下,善用长刀,有关、马之勇,尝以百馀骑搴旗履锋为士卒先。
是时贼党刘超京西陆梁转寇而来,有窥伺湖南意,遂犯澧阳,逻兵四出。
宏渊逼之于锁石冈,迎击走之。
宏渊都监孙君:「今一击而却,后必再至,再至则来者必众。
我军虽寡,然贼气夺矣」。
遂授以己所持刀,令孙被甲驻马石冈以怖之。
即驰诣昌禹,趣济师。
无何贼大至,望见孙挺刀冈阜上立,东西指麾,以为实宏渊也,且惧有伏,果不敢犯,遂烧城北七里街,稍稍徙屯城西。
薄暮,昌禹督众趋城。
澧无守将久,百姓推慈利智从𤥺行郡事。
诘旦,昌禹偕从𤥺自小东门乘城觇贼。
贼出悍骑,舞槊诟之。
昌禹失色,左右顾无应者。
有桃源弓兵龚亨奋而出,众且属目,则已跃马赴之矣。
昌禹遣亲吏语之曰:「汝忘器械耶」?
亨振手不顾。
既出,则贼策马瞋目,扬矛而前。
亨出小蛮牌于髀间,槊正著牌而过。
亨突身挟之而还。
将士欢噪,褫衣就刑,则固一妇人,长女也。
亨自以独身挑战而得妇人,不足示武,手杀之。
愈怒,吹唇鸣鼓,尽锐攻朝天门,造钓桥高十馀丈,长二十丈。
既成,引桥趣城,择死士之善战者系于其上。
智从𤥺败,詈贼而死。
贼蚁而登,昌禹宏渊、龚亨自东角踏浅渡澧江奔武陵矣。
贼虽下城,而民失耕凿,宿谷都尽,鸡犬菜茹无一存者。
贼众饥馁,给人为粮,暴尸如京,头颅满野。
惟李沙板者,乘沙板而济,因之获生者数十辈。
贼既乏食,将趋桃源。
未至数十里间有药山寺,寺之两旁十步一松,其大十围,夹道数里。
宏渊单马间行,贼将张横适至。
两骑相蹑,环而驰。
横不能得,则投以巨斧。
宏渊格之,斧著木深不能出。
宏渊负其多力,跃而前,欲生致之。
横固壮猛,力钧敌,又不能得,则曳而俱坠。
横以身压宏渊,且搦其阴。
宏渊手攀拓桩,欲藉而起,相与力疲未决。
宏渊亲兵至,擒之。
宏渊患横凶暴,断其手而献于昌禹
横素以勇闻,昌禹命之酒,欲活而用之。
宏渊曰:「贼无用」。
遂杀之。
自是不敢复蹈武陵之境,卒全安常德一州之民,至今昌禹食焉。
高宗当郊,黄潜善,年代当考。
学士降御劄,循用旧式,以年谷顺成、兵革寝息为报天之祭,祀册亦用定本。
叶梦得曰:「古之祭有祈有报。
《周礼》大祝六辞祈福祥,求永贞居其一。
今强敌内侮,盗贼尚多,二圣在远,四方未宁,与祖宗之时不同,宜改报为祈,专以寅畏惕厉陈情恳祷为主。
祝辞当更赦文,历叙天下艰危,深自贬损,上帝不可诬」。
上开纳。
赦文叶梦得当制,无所讳。
黄潜善乃取其词损益之,别自为手诏,言「行礼之夕,久阴忽晴,天示休应,以告百官」,与诏俱下。
绍兴和议初,金人以河南地归于我,士袅衔命道京襄宛洛,祗谒巩原。
过南邓,大将岳飞曰:「敌无信,君道路宜缓」。
士袅以上命有程辞,去不数舍,尘起,声甚嚣,导从相顾失色,南向而奔,力未尽,鼓声相闻,皆谓弗脱矣。
忽报有王师至,望之岳帜也。
驰就之,在焉。
恚曰:「固谓君毋行,今董御带、牛观察已前交锋矣。
兵胜败无常。
君,王人,且近属,吾以兵自裹送君尔」。
行数里少憩,两将以捷书至,盖士袅未至前一日出师也。
十一年,臣寮上疏,论方进兵陈蔡间,尝密贻书于士袅,欲朝廷遣使应援,今必将有所营救。
身为宗室,不应交结将帅
十一月,遂罢士袅宗司提举崇福宫,申严宗室出谒宾客之禁。
十二年十二月下飞棘寺,死狱中。
子云诛于市。
或云士袅尝以百口明之无他,盖亲见其兵事之神速,不止德之深也。
赵忠简
绍兴四年,伪豫引北骑大入,淮民南渡,人情大震。
上趣召大将某人移兵过淮,某辞以疾,请他将往。
上不得已,命至中书宣宴促行。
赵忠简右揆兼枢筦,宣上意勉之,辞避如初。
沈必先病之。
公曰:「此事正坐吾辈不能耳。
平时将帅藉国家爵赏,有兵有财,故能成功。
虽书生,若以见付,安知不能?
且君数出劳勚,此行必非辞难。
今敌报亟明,当自行耳,请以兵见付」。
堂吏以纸授某官,促上交兵状。
语未讫,将某人离坐而立曰:「如此,则某自去」。
某自去,公不为之谢,但与之约师行不可过某日而已。
是岁,王师大歼群敌,乌珠败而归,遂创艾不复犯塞矣。
江左奠枕相安,忠简之力也。
宿师之出,欲乘敌无备,遂以五月进兵。
督府盱眙,淮地平旷,荫翳少,杲日烘炙,沙如釜鏊,不可驻足。
谍报淮阳无备,魏公命戚方与列将及西北番官数十辈驾舟师往取之。
戚方抵城下,立炮座,治攻具,独不令发一镞。
敌有近城求打话者,亦不之对。
麾下疑而问之,曰:「诸君无扰扰,不三日,督府当有文字抽军回。
今虽得城,无益也」。
众愕然。
翌日未暮,军士什什五五奔凑水际,皆曰:「班师矣」。
近舟者争上,柂师以斧掠其手指,可掬也。
老弱拖后弗得载者甚众,乘大舠渡去久矣,实绍兴五年也。
淮阳之役盖如此。
吴武安驻兵关隘,金人栅其上。
一日,敌出骁将,垂青丝发,握槊策马,戟手詈求独斗。
麾下两将辈出,皆歼焉。
诟益甚,曰:「此犬彘,何足以辱我」?
未以对也。
有曹武者,位甚下,未尝以勇闻,请行。
难之曰:「两将犹不能当,子毋重辱我」。
武曰:「得公所常自乘马,则蔑不济矣」。
问其故。
曰:「敌诚骁果,然吾视其马于其回挽间微疵,此成擒易耳」。
解以付之。
武骑而出,与之两道驰逐,若无意于格斗者。
忽跃身赴之,敌马力猛,骤前急回,不能如人意,迟一二步,为武所碎,持其首以归。
三军大噪,敌震骇而走。
初,韩、张入觐,左仆射承诏集都堂问克复之期。
曰:「上驱驰霜露十馀年,似厌兵矣。
兵决在何时?
迟速进退之计当若何」?
两将对:「前提兵直趋某地,请粮若干,率裁量不尽得而退。
兵出某所,某将皆坐视,不肯并力相牵恤。
或申请辄不报,尝苦不能专力。
如令文儒生不爱钱,武将一意轻生命,欲了即了尔」。
曰:「有是乎?
诸公今不过带行一职事,足以谁何士大夫者,朝廷不靳也」。
岳最后至,意大略同而语微峻。
颔之。
于是三枢密拜矣,三人者累表辞谢。
与上约,答诏视常时率迟留一二日不下,诸礼例恩赐为目倍多。
别下诏,三大屯皆改御前军矣。
始诸校苦斗积战,已为廉车正任,然皆起卒伍,父事大将,常不得举首,或溷其家室。
岳师律尤严,将校有犯,大则诛杀,小亦挞鞭痛毒,用能役使深入如意。
命既下,诸校新免所隶事,或许自结知天子,人人便宽喜共命。
报应已略定,三人者扰扰未暇问也,得稍从容见,始以置衔漏夺兵职为请。
笑曰:「诸君知宣抚制置使乎?
边兵官耳。
今为枢庭,子司顾不能役属耶」!
三人者退,怅怅然,始悟失兵柄矣韩仲通尚书时从官,尝为人言。)
绍兴三十一年王权失律,刘锜自真扬迤逦退师。
朝廷知事亟,命叶审言知枢密院督视江淮荆襄军马。
审言辅逵行府统制
十一月驻军江皋,引诸将入问计,逵立侍。
贾和仲最先对曰:「请纵敌得渡江,我严兵以待。
俟敌登岸,纵缇骑蹙之江流中,蔑不胜矣」。
次米忠信。
忠信请募没人凿沈其舟,顾谓逵:「向与诸公平湖寇杨么,实用此策。
统制亦在其中,颇能记忆否?
此策已试,尝效也」。
最后李横
曰:「今不得瓜洲则江面不可守,愿得四军人直渡与敌战,据瓜洲以拒敌」。
三将对毕,审言顾问逵:「诸公策孰长?
统制意如何」?
逵言:「和仲老将,计良是。
第国家治战舰棹卒凡几年矣,今遽舍此,则是先置水军一项工夫于无用地。
且纵之渡即能支固大善,万一拒之不能止,如国何?
何不且用水军合战江中,战而不捷,半渡急击之耶?
忠信谓凿舟策曾收效于杨么,时则又不同。
么驾大舟泊洞庭湖
湖水无潮,人持枘凿匿伏舟底可以施力。
大江湍流,瓜洲暗潮急如箭激。
虽善泅者立见飘溺,尚能施刃凿耶?
前日刘太尉军十二万冲突而退,今四军仅可得万二千人尔。
刘太尉不能扼之淮浦之口,而乃欲逆战于江干,恐未可往也」。
是时,虞彬甫中书舍人参议军事,洪景卢密院检详为机宜,皆在坐。
彬甫默然未有言,景卢独激昂鼓勇,谓逵沮绝江之请为无勇,怒曰:「兵将官平时受国厚俸,今又说怯语,怕不肯去耶」?
逵曰:「不然。
今去不难,去而能保全人马归,方属难尔」。
景卢又怒曰:「败则截却驴头尔」。
初,瓜洲虽未有城,亦略有短垣,四围列植为鹿角,独中留出兵门。
既战,胜负未决,引军归营稍休息。
士卒方解鞍啜食,敌骑忽驰而至,驱所掠百姓,倏忽壕堑皆满,拔植三面而入。
我师于是尽为敌歼焉。
自横流军渡江,审言谓可无虑,即移幕府建业,明日至东阳,见隔岸火起,知已失瓜洲。
审言中涂舍车惊遽。
刘锐者亦督府偏将,瓜洲败书闻,审言震惧,议移督府毗陵,以议拒守。
劄子今犹藏子路分家云。
绍兴辛巳,金亮侵淮。
刘信叔以三万人屯清河口。
金人数万为连珠寨。
日暮,选壮士五百人绝淮捣栅。
敌方解衣盘薄,不虞我师之至,杀数百人而还。
军中无知者,闻击钲声,挥朱缨芾,始知得捷收兵。
是夜,复犒士,选千人,皆身首长大,翌日晚再劫之。
敌有备,我军歼焉。
得脱者三数辈,乱流而济。
叱之曰:「何不尽死力」?
犹欲用军法。
明日,命以三千骑扼淮与之交射。
敌以生牛革蒙粮舟缘北岸而过,飞矢勿能及,军士望之怅然而已。
薄暮,我师伤者半。
著褐半臂,踞胡床,抚案而视。
战酣,麾左右使就战。
然军士夺气矣,犹终夜击柝呵号,振鼓严更,若将警备者,虽帐下趋走亦不知军之移也。
达旦,万骑已去。
问之,幕府过维扬,将李横与数校殿而已。
敌疑有伏,日已晡,火起,犹未信。
真扬之民遂得预避,而我师成皂角林之捷。
绍兴十年,金人以河南之地归于我。
三月,命济州防禦使、龙神卫四厢指挥使刘锜东京副留守,发临安
五月顺昌,不旬日,金国韩、翟二将军与乌珠大入侵。
命清野以待,近城民皆徙入之。
先是,属邑警报至,下令命军士及徙入百姓人持煤纳于州之佛寺庑下,密遣小校碎以臼杵,囊盛而积之。
数日,入者填满,勿能容。
有番欲出城避寇者,因命人授一囊以归,且禁勿开视,曰:「汝归视汝冢墓,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敌当不敢近」。
且戒以勿泄。
时出者既众,一二百里内投者殆遍。
敌以五月出兵至顺昌,涉六月自陈蔡而来,地多瓜桃,非北人宜食。
入境捕生口散鞫之,所言人人同,汲于井间得渗沫。
敌唶曰:「吾固疑吾军多腹疾,且马亦多毙」。
寘毒于水也。
始命军士掘地而饮,遇天雨则以杯勺承以饮马。
人马燥渴,皆欲速战,故得因城守以破之。
皂角林得捷,即称病求解印符,肩舆过京口
金骑将至江浒,督府惧失江面,且兵形背水为置之死地而生,迫诸将瓜洲迎敌。
诸老将皆难之,遂相率就问计。
病卧萧寺,令伺于户外以待移。
顷呼入告之曰:「今取百馀舟凿其底,覆以篷席,藉以版干维楫,外设帆樯,度不能一二里沈者,鳞次于岸步,复取坚致可战之舟舣泊于岸,夙戒军士交锋勿及则徉败而疾趋坚舟,委泊岸者勿顾。
敌气锐,必乘见舟以逐我,谓可直渡。
度敌毕登放舟离岸,即回戈以赴之,乘其没溺,可以得志」。
诸将皆谢非所及,拜受教去。
午夜,密使移舟而前,时督府金山,望瓜洲如对面。
迨晓,见南舟舣岸,欢曰:「是欲遁尔」!
亟呼舟止。
诸将位卑,无能以利害争者,皆恸哭云必败。
于是刘汜先遁。
李横不能支,失统帅印章。
敌骑蔺藉我师,皆一壅入江而死。
暮夜,有把芦苇而过者,实丧师八千人,仅以身免。
今沿淮州郡印章皆冠以绍兴,镇江戎司亦然,以此。
金将败盟,朝廷移刘锜荆南帅,张真父以司业佐郡,盖不欲以民事烦之也。
悬赏招效用甚重,然无如效用逸何,遂下令逃者斩。
一日捕两卒,至未及问。
真父趋而前曰:「杀之而逃不止,孰若生之以观其后」?
奋而起,指其颈曰:「司业今何等风色?
设有缓急,此非所能保,而顾惜若曹耶」!
命牵出斩之以徇。
自是义勇成军矣。
先是公安白昼剽劫,撞钟鼓以过市,至是军声震叠,子夜开户无盗,至今义勇效用犹可用云。
刘汜者,之犹子,衣褒博近文墨。
一日责数之,令易楚制巾帻从军士。
汜好论军计,犹信之。
瓜洲之败,汜为提举军士云。
西蜀之兵分为三路:金州当其东,兴元制其西,兴州当其北,各据一面。
三路之中,兴元最为要害,盖进则当寇之凤翔,退则据蜀之咽喉,故重兵不可不置于此,事势不可不力于此,大帅不可不设于此。
以地理考之,敌人犯蜀不过三路:曰岷凤,曰兴元,曰金州而已。
然自兴元而至兴州百三十馀里,自兴元而至阶成与凤远,亦不出三四百里,是兴元而应接西路不为甚远也。
兴元而至于洋七十里,自洋而东至于金州二百五十里,是自兴元而应接东路亦不为甚远也。
是以南渡之初,国家深知其然,镇以重臣,开宣司汉中
夫使朝廷择才智之臣,据根本要害之地,平时得以考覈将帅,蓄积财用,一旦有事,得以专制二道十万之兵,东西应援,不出于三四百里之外,而敌人不得一蹑吾咽喉之地,岂非固国之善谋哉!
陈箍桶。
方腊之乱,初因盗犬系狱,其徒不堪,遂破械出之。
初犯缙云界,自黄墓岭过止六七人,至崇善寺纵火杀掠,自号圣公
阴兵执镜照人,谓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见之。
百姓窜走,方伏匿于山林,其徒持镜四出,谓人曰:「我已尽见」。
愚民畏惧,皆出就擒。
邑民盛九、沈五各立党伍,起而应之。
括苍素无城守,遂被剽掠。
其后就擒,童贯:「谁为谋主」?
以陈箍桶对。
捕获之,问:「君教方腊反,何耶」?
对曰:「正坐不受某教耳」。
又问:「汝所以教者云何」?
曰:「杀徽严以示威,长驱渡江结人心以入长安尔」。
又问:「何以箍桶为名」?
对曰:「天下之势犹桶板耳,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
其不韪如此,诛之。
绍圣中,余见刘莘老蕲州,因问公:「自中执法执政,拒绝交游,独听一王岩叟语,悔乎」?
莘老默然久之,曰:「惟蔡持正事过当,离青州时固悔矣」。
又云:孙升为选人时,梦僧指府界提点蔡持正曰:「此本朝第四人过岭宰相也」。
自卢、寇、丁三人,蔡谪新州第四人也。
又云:刘拜右仆射之日,一小仆仆于堂下,呼曰:「相公指挥头𨃚往新州去」。
已而诘之,悟曰:「莫知其言之出也」。
开元中终南山开花结子,绵亘山谷,大小如面。
其岁大饥,其并枯死。
后汉襄楷云:「国中柏枯者,主当之。
人家结实枯死者,家长当之」。
终南山竹花枯死者,开元四年太上皇崩。
《朝野佥载》,见《广记》一百四十卷。
唐天宝后甲子三年,自陇而西至褒梁数千里内,民相食,忽山中无巨细皆放花结子,饥民舂食,与红粳不殊,自此千村万谷并皆立枯。
出《玉堂清话》。
《广记》百三十二:竹花,六十年一易根。
按《渚宫故事》,长沙阿育王像,相传至齐末常夜行,每南朝有大事及灾疫,必先流涕数日。
邵伯温邵康节河南人熙宁丁巳卒于洛,程明道志其墓。
伯温、仲良其子也。
伯温字子文,传康节《易》学,节行尤高,以经明行修荐,授大名助教
初,温公之子公休卒,温公之后再绝,独公休之妻张夫人无恙,遂复立族子为公休后。
朝廷遂除子文教授西京,经纪温国之家属,任之意略亦可见。
其后章子厚欲用之,子文不求进也。
徽宗即位,日食求言,伯温坐上书斥几四十年。
建炎初,没于利路转运副使
绍兴七年赵忠简当国,上其所著《辨诬》,乞行追录,始赠秘撰,诏藏其书于史馆
子文本末备载于忠简一疏,其守道行己可谓始终无愧于师友矣。
然贤者遇非其时,顾亦有重不幸者。
先是堂吏魏伯刍尝知石泉军宣和中蔡京伯刍变盐法,帑藏骤增,擢伯刍外府卿,提举榷务,其后除伯刍徽制以赏其功。
故事从官除拜得自举代,伯刍状卷:「伏睹朝奉大夫、权知果州邵伯温识量渊明,学术该博,外寄远邦,吏民畏爱,傥置要途,必有异能。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
伯温早登富公、温公、小申公、二韩、忠宣之门,荐之者乃持国、范纯夫
伯刍小人,据非其位,乃自诡荐贤而不揆其不韪,不知谁实教之?
子文名德皭然,彼安能浼,然亦可谓贤者之不幸矣。
种师道本以文资换右列,后为名将,其抚士卒最为有纪,然不特皆以威云。
初,师道为小官,冬夜赴尝寮之集,衣笥中尝置薪炭白粲而去,家人辈笑之。
既至,会饮之家或侵夜仆隶多寒,或给散俭薄不能满适,则群聚喧嚣,冀得声达于内,宾主各不自安,早罢酒归。
主人或欲延客,客饮兴或未阑,无如人从之不肃何,以故多不得从容散去,独师道部曲所至,竟夕常无一人喧哗者。
或怪而察之,乃知师道自始入席,即以所携付之众卒。
众卒深夜得粥,既宽饥馁,已而爇薪炽炭,相与附火,不忍舍去,是以不暇为嚣,忘其为夜艾也。
然其用兵持重,出没变化,人莫能测。
师道于果肴喜啖榛实,每与诸将谈论,置于前咀嚼之。
一夕坐久,食之尽,适有军议,沉吟未得其说,则时时引手就碟撮取之,不悟其已空也。
左右谓其乐嗜未已也,取他器满饤,俟其顾盼有间,置之,易取空器而去。
师道觉之,恶其揣度窥伺,立命推问诛之。
崇德人吕援,字权仲,居南场,营治圃垒湖石山,植海桧五六十株。
大者盘枝如凤面二丈,又屈其上,小枝如倡乐杂戏,尤婆娑可爱。
朱勔起花石纲得直达,檄秀守周审言,封以黄衣帕。
援知不可得,匿其事,走汴都投京尹宣和殿学士盛章,请以园归上,方以恩换右列,后为忠翊郎
援亦稍强直,家富得官,里中稍推之。
建炎改元,杭卒陈通叛。
福建经略鲍贻逊至,方总枪杖手驻崇德
劫围城中前某路漕俞䀭仁达、秘书监李光泰发、主仁和簿吴括子,直之嘉兴,约提刑高士曈、漕尉顾彦成求和。
诛在十二月
是冬雪踰月,三人者在崇德不得其日,尤记䀭衣单,求絮衣于援,二使者亦舣援岸,强使援摄尉,摄酒税。
时兵自杭败还者日数百,援阨市南包角堰,设钓桥,谕使纳兵器,旋以小舟济渡,藏其械于县庑。
败兵道饥,委仗得食,皆无事去。
知县事邓根失赏,巡司寨卒有怨言。
援以告,出缗钱分之,卒尽醉之。
又悉其家市酒,一釜不留,指市井谓人:「此旦夕吾所有也」。
有得其要约文书者,始知将以五鼓集县治,约以声喏为节。
初谢犒赐,次取兵械(即败兵所纳者。),次杀官吏。
援诣谋,先十刻率保甲袭之。
卒尚醉,多就歼,余四十人,首领都头者甚健,彀射保甲,尽济四十人,手覆钓桥奔去,众卒趋许村都头窜落县南田父家,绐谓田父送迎,饥渴索浆饮。
田父逆知之,为具酒饭,已乃熸汤请浴,遂即浴床反接以献。
戮之市,沥其胆于酒,书「食胆将军」于旗下,令以五十万钱捕一卒。
未几,许村尉执四十人为一舰至,取赏镪实舟而返。
诛,崇德无恙。
援后辟都监
未几,徐明反,谓人曰:「我蓄反久,以吕都监故迟之」。
因囚太守赵叔瑾,荷筒其项,叛卒张设列饮州治,牵使叔瑾行酒,曰:「常日汝饮燕,立我脚,直一脔,汝必尽之,我恨今当偿」。
遂取所余肉与之。
邓根兵至城下,拥官妓乐饮西楼上,募射生手弩射,矢着胡床,与妓俱仆。
二十日王渊兵至,不施梯冲,卧桅竿于堞上,数人蚁而登。
守城者皆散去,遂诛。
方明作乱,援去州方一宿云。
字深伯昭武人,登进士第,治剧有风,力射命中。
父及弟皆能兵。
一仆矮小,尤蹻捷。
以功改秩贰郡,为秀守。
方根上功状,父子兄弟咸在,独不及援。
援子恕,字子齐,年八十矣,为予言之。
长老尚有能言其事者。
子齐又云:陈通独不杀僧,士大夫持精缣易坏衲,自髡剃以避难,至暴其额于日中。
首乱者,次王贵
诛,人有云:「脱,罪过陈通
换对着对,罪过王贵」。
剐肉尽,犹索水饮云。
范觉民襄阳人美如冠玉,有经济大略,尝诘伪楚之立,邦昌辞以渐远则归节。
时大盗纵横,桑仲、李横、霍蹂践京西,朝廷力不能讨,耕凿尽废。
觉民镇抚使,于是桑仲襄阳霍明
分地既定,盗贼渐不能相统。
虽兵众而无器甲,欲叛入川,为王彦所败。
已而徵兵于,不至。
襄阳一日疾驰数百里至郢。
明知其已疲,出迎之,使人为握发,以铁锤击杀之。
李横复以兵至郢,声言为仲复雠,围之几年不下。
明自水窦出走行在所
自是虽不加殄戮,而蜂屯之寇离析矣。
建炎初觉民首建择宗室子之请,实基重华揖逊之举,皆大议也。
邦昌初立,同列皆在,莫知以何服见,且称谓何。
觉民奋然以背子直入,呼邦昌子能而已。
吕成公觉民二十许岁,觉民书「顿首元直丞相」,止十数语。
今书尺俗缛自谄秦氏始也。
李伯纪觉民皆有党。
务官叶审言上书攻觉民,或云主伯纪云。
觉民生于己卯,以三十二入相,罢相居天台,得痢疾,误投热剂,薨,年三十八。
始擢第,直言有议行遣者李士美丞相救之。
士美京师人,事近习,因此稍盖前愆。
建炎三年高宗复辟,苗、刘拥众南走,犯富阳桐庐寿昌,遂至三衢,檄守臣胡唐老应办。
唐老谕众曰:「檄用明受年号,我知建炎而已。
讨叛可也,何以应办为」?
贼遂攻城,唐老退之
未几,韩世忠兵至,遂连败傅、正
唐老移守镇江
是岁秋,隆祐过江西
上幸吴越,拜杜充右仆射江淮宣抚使,尽护诸将兵十馀万以备敌。
戚方者,本教骏兵士,军兴入贼党,后杀贼首以众归,留为帐下小校
十一月,敌挟李成入寇。
败,诸将皆溃去为盗。
镇江本倚制置韩世忠为重,世忠江阴
迫城,唐老度不能当,出金帛牛酒犒其军。
纳其善意,为之罢攻。
唐老又请曰:「晋陵,吾父母邦也,愿将军舍之」。
许焉,遂去不疑。
刘晏者,初隶苗傅麾下,统赤心队,至浦城谓众曰:「我岂从逆者」!
以其所统归世忠,共破兵。
朝廷授朝散大夫,时驻兵马迹山,有兵八百人。
晋陵周杞闻方将至,邀共城守。
毗陵小郡,易之。
素号知兵,能以少击众,自西门出数十骑大歼军。
败去,以唐老为绐己也,复从故道收唐老,束缚之,剥其肤,乃害之。
迤逦遂犯宣城
李泰发不能却,诏领巨师古兵往援,且解其围。
恃勇先犯贼锋,冀生得,遂殁于阵。
唐老晋陵人世将族父也。
,辽人。
泰发上其死事,赠统制,泽及四子,庙食其所号义烈。
毗陵亦绘其像于烈帝,庑下有碑志其事。
或云明法入官云。
周杞字子山缙云人
苗、刘变作,汤东野吴门守。
张、吕檄书周杞、汤东野控扼于要衢,即其人也。
时扰攘,植白梃数十于庭下,百姓有犯令者辄击杀之。
人不堪其酷,然亦赖以镇压。
后缘坐下吏以预复辟,卒得释。
弟绾,南渡后初除祭酒
绾尝为监司,有风力,不识学省事体,遇监学官如州县属吏,士论讥之。
赵令畤,宗室近属,安定郡王犹子,好学有诗声,著《侯鲭录》行于世。
元祐六年签判颍上
东坡出守,爱其公姓而有文,一见待以文士,赋诗饮酒,尝令属和,别去怀思,形于篇咏,字之曰德麟
其后张文潜书《字说》,谓德麟韩子苍诸人名振一时。
东坡领郡时,表上其才,年去颍,又力荐之,至器其人为清庙之宝。
东坡既谪,德麟亦坐废十年。
绍兴初,始以正郎宗司拟上除目,高宗宰相,谓德麟尝事谭稹,不当齿士大夫,竟易环卫
后得宣和邸报,始知德麟事为有实,得处右列已为侥倖矣。
按宣和年,以太尉遂宁军节起复宣抚河东燕山辟置议幕管句凡九人,德麟时为泗州,辟置盖其一也。
是役也,实攸、稹首祸,不待明智,谁不寒心!
侯益辈与之为属,固不足道。
郑望之城下之盟,犹能略与敌争而面责郭药师
望之以身从已为可惜,况德麟号识理通文,反而自污谬迷至此,得罪于九原多矣。
乃知高宗圣训盖指其实也。
李士宁,羽流也。
许少张安世省官,扣门求见,云:「闻秘书有剑,上有鳅文,得之可用煮丹,能惠我成药乎」?
少张与之。
未几,士宁者谋逆。
少张外补利漕,复徙夔,忽乞地反而召复之。
后为二兵官杀已降,乞地再寇蜀,少张坐责房陵倅。
房陵复有道人三朵花者,知人兴废,能自传神。
少张以书荐姓名于东坡先生,故东坡先生答以诗云:「学道无成鬓已华,不劳千劫谩蒸砂。
归来且看一宿觉,未暇远寻三朵花
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蛇。
画图欲识先生面,为问房陵好事家」。
李柽字汝几,牛渚人。
略有权数。
营卒郭通作乱,守将避去之。
民居扰扰。
会乡老有请愿李通判出计事,贼许之,亟遣邀汝几。
汝几不为惧,登车而往。
既至,不得已与讲均敌礼,且诘所以乱故,曰:「衣粮不给尔」。
汝几曰:「既如是,非朝廷负若辈也」。
欢曰:「然」!
即请寓公列于朝,贼赖以是安,得不生事,其后就戮渠首一二辈而已。
秦氏当柄,自江以东皆待以乡曲,独不及
学邃于医,心悟针法,铸铜为人身,具百脉,幕楮施针,芒镂不差。
蓄一龟,寿二百岁,暇日寘香奁,自随出守上饶失之,及还牛渚,启合俨然。
年九十,著《幼幼新书》,尤知养生之学云。
范寥,蜀公之后也。
初张怀素吴储、吴侔有异谋,知之,将告之,惧莫能得其情也,遂以仆役投募于怀素
怀素识字乎,曰自小力农,不能识也。
怀素固未之信,则命掌一书室,室中皆四方达官贵人书,尽堆积案几,封题固在,皆密为识认,以测其移易取视。
才入,则困卧榻上,鼻息沸然。
使人穴壁窥之,则固农夫也。
千之学于六一先生
千之一日造公是刘贡父,公是问:「永叔《五代史》成书耶」?
千之对:「书将脱藁矣」。
公是问:「为韩瞠眼立传乎」?
千之默然。
公是笑谓千之:「如此亦是第二等文字耳」。
按《国史》韩通为周朝亲将,尽节于所事,俗号韩瞠眼云。
近时陆放翁作《南唐书》,文采杰然,大得史法。
予尝扣放翁曷不传徐骑省放翁而不对。
骑省卒于国朝,放翁不为无说也。
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后世巡狩之礼废,然事有缓急,无有人主跬步不得去王室之义。
臣于经筵尝论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矣。
王者无故而迁都固不可,若唐明皇安禄山幸蜀,代宗吐蕃幸陕,德宗以朱泚幸梁,僖宗黄巢再幸蜀,后日皆保安全。
晋成帝不避苏峻故危,梁武帝不避侯景故亡,靖康谋臣以固守京师而大误(《山房集》卷八。)
年:原无,据文意补。
奠陈宪文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三、《北溪大全集》卷四九
惟公出忠臣义士之后,负英明信厚之姿。
高标伟躅,有祖之遗。
天子象贤崇德,特垂眷遇之私。
以南方赤子之未遂,俾分符秉节而抚绥。
惠泽浃东衡之民,威信著永宁之夷。
洗冤泽物于曲江之上,又接踵乎濂溪之规。
何世道之不谐,未及竟而遽归。
逍遥山水之为乐,殊亡身世之是非。
方耆年之尚壮,忽勇退而高飞。
兹其雅趣之不凡,未可常情而度窥。
盖不以荣贵利达之为事,而超然欲怡神养性以终享于期颐。
何七帙之未周,而仙驭之去不可复追。
呜呼哀哉,公胡为而遽止于斯!
某有同窗之契,既而翔泳之分殊,而云水之势睽。
自十数年来,蒙其不鄙,联缄累牍之贻,拳拳以其嗣伯澡为切磨理义之嘱,且复招致金山,为家塾之师,略形迹之不事,披诚悃之为仪。
既感公之教子高谊,欲成圣门之器,以脱流俗之陋;
亦感伯澡之能恭父命,每笃讲学之功,而精入道之思,颇能有以继父志而悟旨。
窃喜之殆若千里,似人之为,必将无忝庭训,以副先志,亦私自幸此学之不孤,而斯道有望于扶持。
则公之所以教子弟、隆师友者,非世俗相从于无根无用之比,而孟子所谓人乐有贤父兄者,于兹见之。
昨闻伯澡有铨闱之捷,意其旦夕荣归侍下,团栾戏䌽之愉怡。
何及境尚一程之未及,而反成契阔千古之悲。
药饵不及躬,殓含不及亲,固足为终天之恨。
然全送终大义,以慰亡魂于九泉,而谨承颜致孝以奉偏亲于慈帏者,尤子职所当深念而不可亏。
始得讣于行道,莫可覈其的;
今承书以为信,重惊怛而痛悲。
嗟善人之不淑,夫何脩短之参差?
慨然缄词以寄奠,引领东望,不知涕泗之交垂。
惟公之有贤嗣以昌厥后兮,在公为不死矣。
谅昭明焄蒿如在兮,其照予之衷曲,而鉴予之哀词。
孝常移居南楼 元末 · 周砥
五言律诗 押元韵
高楼俯石濑,野亭连竹园。
中有林栖子,逍遥味道言。
因山以崇德,观水欲知源。
非但相从屡,愿一写喧烦。
丝竹致语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七、《潜斋集》卷一一
伏以万井灯联,庆神仙之萃会;
九成乐奏,迓世道之升平。
聿观盛事以铺陈,茂对芳辰而蹈厉。
钦惟孚惠昭灵顺大王生禀正气,殁为明神。
声名揭日,事业掀天,愿橐而犹紫;
气燄动人,威灵悟物,瞻庙以长青。
英风飒众望以具孚,惠泽溥八方而均被。
穆公侯之衮冕,振振孙子之簪缨。
文昌地位,魁下三台
进士科名,云开五色。
楼台掩映,罗帏绣幕围香风;
冠盖逢迎,桂酒椒浆援北斗
银烛烧而洞天未晓,金鞯驰而辇路生尘。
千株之火树齐开,一部之云门交奏。
弹丝品竹,击石枞金。
阑干白玉,秦女吹箫;
江上青峰,湘灵鼓瑟
影动楼心明月,慢舞双双;
弦凝冰下寒滩,馀音袅袅。
调高飞白鹤,曲妙降黄龙。
笙簧合沓,枣下新声;
鼙鼓喧阗,梨园旧谱。
载展诗而会舞,庶崇德以报功。
皦如纯如,绎如翕如,已备八音于乐府;
优矣游矣,康矣常矣,同跻万姓于熙台
吹拍狸歌,笙镛胜会。
天碧星河欲下来,东风吹月上楼台。
玉梅雪柳千家闹,火树银花十里开。
紫凤笙繁声曼衍,黄龙舞慢影徘徊。
纱笼帖地香云绕,莫遣铜壶漏箭催。
论交修劄子 宋 · 戴良齐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二、《三台文献录》卷一、嘉庆《太平县志》卷一六
臣既以崇德修慝之说为陛下献,敢复申言古者君臣所以交修之义。
臣闻昔武丁之命傅说也,曰:「尔交修予,罔予弃」。
修之为言治也,治其不善而使之无不善之谓修。
交修云者,凡所以修辅厥后非一事而已,亦非一言而止也。
譬之玉人之事,既切矣,而复磋之;
既琢矣,而复磨之,交修之义然也。
夫古圣贤端此一身,以治其国家,不啻足矣,而何孜孜于人之言,其不惮烦若是?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一念之差,真有发于其政,害于其事,而害自不知者。
又况群臣万民,四方之广,欲其无有壅蔽之患,岂一人心术智虑所能周哉!
道之使谏,宣之使言,而不敢以惮烦者,非务容纳为美观也,理势然也。
卫武公年数九十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茍在朝者,毋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夕,以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道我」。
武公之德,岂其犹有不足?
则其所贵于交修者切矣。
古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工执艺事以谏,命百官箴王阙,凛然此身规谏之中,而后得以立于无过之地。
下至齐威、晋文,犹曰近臣谏,远臣谤,舆人诵,以自诰也,而后能以成伯功。
故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
交修之义,顾可一日不明于天下哉!
共惟陛下始初即政,窜殛奸慝,擢用贤良,谏诤之路为一辟矣。
及载更化,凶党四斥,善类再合,谏诤之路又一新矣。
而年岁以来,厌讳之意浸加于前,覆护之俗浸成于下,往往好同恶异,近于惟予言而莫之违。
臣切以交修之义顾如此,恐非所以为国家之福也。
圣度恢宏,容德覆焘,凡在臣子,视如手足,虽草茅狂斐,未尝一有戮辱之事,顾岂不能容一二违忤之臣,而或反以滋天下之惑?
臣知其矣。
自古言格君者必曰惟大臣能之,何则?
德谊素孚,其学识素明,正身无屈,言皆可法,恳实之意格于上下,以其正己之学而为格君之学,固将不待于有言也,而况于言乎。
今也有所论刺,而或自不免于偏颇,有所矫拂,而或自不免于疵议,其所谏诤论辩,而又或不免于词旨之失中。
人品之不类,宜其未足以动九天之听也。
虽然,君明则臣忠,君仁则臣直。
此非陛下盛德至仁,海涵天覆,亦孰敢直为婴拂以自取戾耶?
彼其言之有失得也,词之有逊悖也,人之有纯疵也,要自其身之责,而非吾事也,独所宜急者,顾其言之足以中吾过否耳。
《诗》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石之粗厉,物之至贱者也,而玉得之以成器焉,岂复以其粗厉而弃之耶?
夫其言之果足以中吾过也,是明主之所欲急闻也,吾而改之,其益大矣,而又何尤焉?
《书》曰:「小人怨女詈女,则皇自敬德
厥愆,则曰朕之愆,不啻不敢含怒」。
细民之谤诽,圣人不敢怒焉,而惟日省诸己,敬德之为务。
况其有列于朝,皆得以自献于上,而概以违忤去,岂所以彰陛下之盛德也哉?
近者谏诤,尤骇物听。
事有未审,才一献疑,又已亟迁而骤去之矣。
天下之事,与天下成之;
天下之失,与天下正之。
职在谏诤,固不当是非可否其间邪?
臣虽至愚,切为陛下惜之。
岂徒以将顺之为是,而正救之为非?
岂徒以逊志之为贤,而逆心之为罪?
岂徒以恕己量主之为忠,责难陈善之为有邪心耶?
切窥时意,似有好同之弊。
夫去而取同,此宗周之所以弊,而史伯之所以欷歔也。
故曰如和羹,同如济水。
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
夫好人同己,而恶人异己,则其弊必至为诡随,为迎合,为附和,为拱默,虽存亡安危反覆乎间,亦且结舌而不敢发,岂不殆哉!
此人臣之利,非社稷之福也。
陛下独不观之于端、嘉之际乎?
方其初,旌擢忠鲠,乐闻直谏,一时治象,为之翕然。
不数岁,而台谏给舍往往相继以言而去,中外能言之士,无虑亦以是而汰斥。
于是大奸掉臂而入,莫之敢格,而国事几至于不测,赖陛下亟悔悟耳。
此事也岂不为深戒焉,而又宁使再误而再悔邪?
侧闻孝宗皇帝尝命近臣随事规谏,曰:「卿等若只备位,非所望于卿等」。
又尝谓唐文宗仁弱,顾省而叹,曰:「朕不独有叹于文宗,盖亦以汉威灵自警」。
陈俊卿直引威灵以谏游猎,不特不以为忤,而遂登用之。
太学正奏对,数及王抃之恶,即日斥在外,不为固吝。
孝宗皇帝盛德事也,又岂非陛下所宜法耶?
矧惟今日虽粗有安静之形,而实有危逼之势。
左冯右翊,夕思朝议,所以弭乱持危保邦之道,恃谏诤一路耳。
若意向少差,顺适是与,望风相戒,不敢忤违,今日曰「诚如圣谕」,明日曰「圣学非臣所及」,则是使人主自圣,且孰与共忧天下之事也哉?
语曰:「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
武王谔谔以昌,殷纣默默以亡。
臣不胜大愿,惟陛下以顷岁近事为戒,以孝祖前事为法,渊澄大虑,砥励初心,振饬臣工,交修不逮。
辟忠谠之路,开不讳之门,不以人废言,不拂于从谏,不吝于改过。
毋以切直难堪之言,而自为盛德之累,则天下忠哲志义之士,皆得自悉以佐其上,而陛下为克己从谏之圣主,岂不盛哉!
昔者仲由问事君于孔子,谓之曰:「勿欺也而犯之」。
由之果毅不难于犯颜之谏也,而圣人犹以是戒之,何也?
则犯颜纳谏之为最难,而有怀不敢尽,卒不免于欺君者,臣子之通患也。
君臣之义,天地之经也。
臣至疏贱,言不敢僭,然幸获一日之登对,不敢不效其拳拳之忠,惟陛下幸察。
取进止。
明堂配上帝议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九、《无为集》卷一五
谨按《周礼》掌次职曰:「王大旅上帝则张毡。
案祀五帝则设大次小次」。
又司服职曰:「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
明上帝与五帝异矣。
则《孝经》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者,非所兼五帝也。
考之《易》《诗》《书》所称上帝非一。
《易》曰:「先王作乐,崇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诗》曰:「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又曰:「上帝是祗」。
《书》曰:「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
又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
如此类者岂可皆以五帝而言之?
自郑氏之学兴,乃有六天之说,而事非经见。
至晋泰始初,论者始以为非,遂于明堂,惟设昊天上帝一坐而已。
唐显庆礼亦止祀昊天上帝于明堂。
今大飨在近,议者犹以谓上帝可以及五帝。
臣等请如圣诏,祀英宗皇帝于明堂,惟以配上帝。
至诚精禋,以称皇帝严父之意。
兵部员外郎司马朴右司员外郎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八、《鸿庆居士文集》卷二四
具官某:盛德之士,百世兴起。
国有巨室,天下慕之。
楚相已没,而想像于伶优谈笑之馀;
中郎未亡,而坐见于虎贲言貌之际。
矧予天下之大老,实惟一代之宗臣,风烈固存,典刑具在。
既推行其德业,以称朕怀人念远之心;
又追录其子孙,以嘉汝崇德象贤之意。
擢升郎省,未究其能,延寘宰寮,庶尽其用。
勉服朕训,光昭前闻。
显谟阁待制江常福州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鸿庆居士文集》卷二五
七闽之会,地瘠民贫,奸利之臣,掊取无蓺,搜原剔薮,祸及鸡豚,产怨一方,遂戕其帅。
必有循良之士,副予共理之求。
具官某风节有闻,彊毅不挠。
言西掖,早以文名;
给事东台,屡以忠告。
必能深识朕意,崇德靖民,抚疲瘵之馀,察聚敛之吏。
式遏寇虐,以谨毋良。
时乃之休,尚有任用。
苏迟右司郎官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一、《鸿庆居士文集》卷二六
具官某:朕绍休鸿绪,思用老成,注想方深,憖遗兴叹。
怀人念远,知狐突之教忠;
崇德象贤,庶皋陶之济美。
以尔儒术之茂,似其先人;
忠厚之资,信于当世。
靖康之初政,褒元祐之名臣,故家尚存,遗风如在。
肆予绩绍,想见仪行。
擢自台郎,延登宰属,益思勉励,光贲前人。
秀州崇德县建学记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一、《长兴集》卷二四、《至元嘉禾志》卷二五、万历《崇德县志》卷七、乾隆《浙江通志》卷二六、嘉庆《石门县志》卷三、光绪《嘉兴府志》卷九
韩退之为《处州孔子碑》,曰:「自天子而下得通祀而遍天下者,惟社稷与孔子
然其祀事皆无如孔子之盛。
所谓生民以来未有如孔子者,此其效欤」!
予常以谓退之失言。
祀事之盛衰,其得失在后世,孔子何与焉?
使孔子无一豚肩之享于墟墦之间,何损其为圣人?
以舜禹之巍巍,不待有天下,至孔子乃待祀事然后尊欤?
其智足以知圣人,孟子独称宰我、子贡、有若。
如子路亲事孔子而师之,然犹有所不说。
孔子为难,则其誉孔子固宜难也。
治天下国家,其上至于无以加,下至于匹夫贩妇得有其四体发肤者,舍孔子之道不可。
此天下所共知者,圣人之迹也。
至其卓然有所立,虽颜子欲从之而有不能者。
故先王择天民宿艾舒大之才,以为公卿乡老,使率其属以兴四方之俊异。
礼乐法度,秋阳江汉以暴濯之,犹惧其不能进。
茍为不至于此,而仅循其末流,则道或几乎息矣。
吴越多山,而湖泽渐其下,其枝者涯渚之间不辨牛马
崇德居山泽之介,孔道四出。
战国之时,阖庐、勾践尝大战于槜李、禦儿之间,裂其地而守之。
至今墟垄网络,稻蟹之利,转徙数州。
元丰八年括苍吴君伯举为是邑也,始为之筑宫庙以祠孔子,聚学者,择经师而教之以义理行能,不茍使之为文章诵习,务中有司之程而已。
培高为堂,宴有贰室,缭以环庐,丰约称事。
四方闻令贤,皆来学,唯恐在后。
崇德为远邑,县令为小官,兴材赋工,动触吏禁,非笃诚自信强有才者不能任也。
此其成就之难,未若持之之难也。
偾犀象、决鸿鹄之器,非深山大谷则无以养其材。
执规矩而求之者,不视其材视所养,则沈沈之室,执规矩者所视也。
养之以先王之所待以兴者,而不徒循其末迹,则其为役也不为茍美矣。
黄林先墓记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二、《鸿庆居士文集》卷二三
曾祖职方没于嘉祐壬寅明年癸卯,葬武进县怀德南乡黄林之后署。
于是作室冢旁,自门徂堂,凡为屋八间,命僧守之。
绍兴庚午,八十八年矣。
孙氏世家金陵江左国除,五世祖讳潭始避地武进,葬于县之山林,祖母陈氏不祔,葬今后署。
其后高祖职方、高祖母崇德县太君朱氏,曾祖职方、曾祖母嘉兴县芮氏,先祖秀才、祖母张氏,先考通议、先妣淑人姜氏,凡四世皆祔。
陈氏冢茔相望,远不过百步。
嘉兴曾祖母先崇德高祖母一年没,既葬,从其姑。
祖父先曾祖职方四年没,既葬,从其父。
后十九年,祖母下世,别卜地,而叔祖从旁占留坤艮向一穴不果用。
亡弟县丞觇,每指示曰:「他日幸得归骨于此,见考妣于地下,则瞑目无所恨矣」。
曾祖生五子九孙,食贫无生业,家舍岁久摧败,殆不庇风雨。
孙觌中忝侍从,三典大州,娄欲改筑,而拘讳阴阳家之说,久不果。
一日,守冢僧命工登屋补罅漏,而桶瓦破腐,陷一足至股髀,皆流血。
兄弟闻之,始决意改造。
岁次庚午,鸠木瓦,庀工徒,尽撒而新之。
为一厅一堂一龟头,两庑庖湢之属二十馀间,三倍于旧,坚壮深稳,可支十世;
又即旁近买田百五十馀亩,岁入可得米八十馀石,具斋粥,输税赋,有赢矣。
后二年壬申,亡弟遇疾不起,不忍负其言,举以葬祖母之次,即叔祖所留穴也。
故事,寒食扫除坟墓。
五世父祖凡九冢,其外叔祖十二秀才、祖母尹氏,有二孙,皆以贫困流落他州;
亡叔廿七秀才,廿八秀才、婶沈氏,十五秀才、婶王氏,皆先考通议同产之弟,亦无主后,又七冢当展墓。
时次第供祭,无丰俭小异。
窃惧七冢身后儿侄辈以不逮事之故驯致废弛,今以茔田米给诸费外,专治上冢茗果牲醴之具,自五世父祖至叔祖、诸父、诸母、亡弟县丞、亡女安人,凡十八位,食一堂上,已事,遍诣诸茔,酹酒茗,从俚俗所尚,系楮钱于墓树而去,永为定式。
窃惟孙氏起家自曾祖职方始。
曾祖生丙申,才五岁,而高祖蚤世,去陈氏三步别为茔以葬。
陈氏卒葬年月,已不可考记。
高祖之葬,于今百五十六年矣。
孙氏中微,茔屋敝漏,廪给不继,冢前石具亦已颓坏;
子孙困绝,往往不能自有,然未尝斩伐一竹一木以资衣食之用,以故百馀年大松数十株翘然出于林表。
至是筑石室,买田追营香火,增条故事,殆数倍于前。
而嘉祐所营,梁栋楹桷,悉以朽腐,不堪为薪槱。
尚馀四窗两门,四世故物,不敢加涂漆,留示子孙得加爱敬,知事亲念祖之意。
于是砻一石叙本末,书而刻之。
是役也,田庐器用之费为四千馀缗,皆亡弟一手所营,仅偿素愿而没,悲夫!
子孙视之,当念百六十年坟墓、父祖凡六世皆在焉。
中更百难,不绝如线,蒙天之祐,偾而复起,郁然,延袤百亩。
垣屋当兴葺,不可占居;
器物当加护,不可移用;
草木当封植,不可剪伐;
田园之入,专留赡茔,不可分豁;
坟墓四旁,篱落内外,当种莳,不可开凿;
殡葬敬之戒之。
有一于此,长幼奉先训聚而诘责之,至于再,至于三。
又不悛悔,则持石本以告有司。
刺史、县大夫,风俗之首也。
家有恶子,不畏官法,不顾义理,不遵父祖之训,固自不容矣。
湖南提刑到任谢皇帝表1273年5月 宋末元初 · 文天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九、《文山全集》卷四 创作地点:湖南省衡阳市
帝庭敷命,昭辟四门;
天牧播刑,误颁一节。
申以遄驱之旨,畴兹已试之庸。
周隰载驰,汉条具布中谢。)
伏念臣本无他技,惟有孤忠。
两朝特达之知,荐尘清要;
十载行藏之迹,秪自悔尤。
云雷之义方屯,天地之心已复。
元日达聪之始,在皇华遣使之中。
圣恩靡许于祝釐,臣职敢稽于行道?
瞻盖高而下耳,冀用誉于折肱。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道协重华,仁周四表。
崇德广业,合乾转坤翕之功;
折狱致刑,得震动离明之用。
遂令承乏,复忝司平
臣敢不祗若咨询,对扬钦恤。
陈时臬事,尚弘康乂之图;
王嘉师,永迪明清之训。
辟雍崇宁三年十一月四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七
朕嘉在昔善天下之俗,劝功乐事,尊君亲上,莫不受成于学,命乡论秀,比其德行而兴其贤能,崇德黜恶,人有成材。
逮至后世,士失所养,家殊俗异,未之有革。
惟我神考若稽先王,建置学校,罢黜诗赋,训释六艺,首善于京师矣。
朕追述先志,夙兴夜寐,罔敢坠失,思与有德有造之士共承之。
遂诏所司推原熙丰三舍之令,播告之修,诞弥率土,即国之郊作辟雍,废科举以复里选之制,非圣贤之书与元祐术学,悉禁毋习。
乃涓月之良,临雍视学,延见多士,縻以好爵,朕心庶几焉。
传不云乎:以善养人者服天下。
朕之迪士至矣。
其丕应徯志,以从上之欲,则将一道德,同风俗,追成周之隆,以骏惠我神考,岂不韪欤!
辟雍
四日
按:乾隆《无为州志》卷二一,乾隆八年刻本。
王安石舒王御笔手诏政和三年正月二十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四、《宋大诏令集》卷二二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
昔我神考,悯天下弊于俗学,训释经典,作新斯人,追述先王,兴起万事,得王安石相与有为,咸有一德,格于皇天。
朕述而明之,声名文物,礼乐法度,于是大备。
推原所自,迄至有成,其可弭忘!
夫有功而未褒,有德而未显,非所以报功崇德也。
赵普、潘美、王曾、韩琦、郑康成、孔安国从祀孔子安石被遇先帝,与其子雱修撰经义,功不在数子之下。
安石封王爵,雱可配享文宣王廷。
赵野尚书左丞宣和五年二月乙酉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五、《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二
人主劳于求贤,将以济天下之务;
君子乐于行意,盖由蕴胸中之诚。
惟正邦之略,在我而有馀;
故佐王之学,因时而自显。
服持神器之重,庶穆政涂之贤。
延登杰材,用孚众听。
具官赵野高明而博达,凝远而裕和。
学擅儒宗,摅发六经之奥;
行为世范,兼包九德之醇。
早践历于近班,益懋扬于贤业。
兰台率属,尤高宪部之能;
鳌岛擒文,再入禁林之直。
追典章于三代,孚德意于四方。
望实兼隆,操守弥固。
是用延登筦辖,翊赞机衡。
用彰眷倚之隆,克迪猷为之美。
噫!
立政立事,既先崇德之求;
惟几惟康,勿替同寅之助。
往祗朕训,益肩乃心。
府判中奉洪公墓志铭至元二十一年二月 宋末元初 · 卫宗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秋声集》卷五
公讳应辰,字用和,本居浮光之固始,亦鄱之派也。
曾大父真,大父皋,父杞,赠中奉大夫
母杨氏,赠令人。
鼻祖来自淮,刻勤攻苦,积铢累寸,以有其家,而能裒赢振乏,煦寒饫饥,不吝捐费,闻者谓洪氏其兴乎。
中奉克广先业,门闾始大。
长子应元两请漕举,幼子应午繇勋戚入官,需次警职,俱先逝。
公次子也。
方成童,与群从序立道周,善风鉴者过焉,曰:「此佳儿也,他日必昌而家」。
公挺质秀异,在师不烦,通百篇义,与兄俱以儒业著名,人号二难。
初中乡贡亚榜,慨不足以发身成志,乃游京泮,颉颃多士之场,课试每占高选。
既而袭兄故步,与荐漕闱。
越岁,邑令杨公瑾以礼罗致之。
邑庠前庑令每款谒先圣,病宫庭斋宇之相附属,非所以崇庙貌、肃群瞻,将革而新之。
公建议吻合,遂易故基,创正殿,立讲堂,各辟门庑,规制视昔宏丽。
度材辟地,靡不输劳,以至更造器物,以饰礼容,帅先捐田,以裨学廪,逮今利赖。
丙午,复预计偕。
庚戌,策奉常第,初调盐官簿,淮阃剡辟,勾稽虹县
秩满,升辟帅准,舒翘幕府,硎发颖露,见者刮目。
摄教泗水崇德程艺,以陶成士器,众论翕归。
当路交章,举关升者再,举籍者五,不曰有用之学,有用之才,则曰器识凝远,志节清修。
后村刘中书以讲学精深,持身修洁,举备顾问。
名达推重,往往若此。
制邑新城,政尚平易,不务严刻,再书考最,休誉蔼腾。
富阳寨卒群捕米商,斗死者累十。
县宰以嫌辞避,改委邻邑,弗能决。
公至,喟然曰:「运米徼利者,贫民也。
挟禁攘利者,捕卒也。
旅店贩夫何预焉」?
遂直其冤,全活者众。
归途过门,相率迎于道,泣曰:「非贤令君,吾属无遗类矣」。
罗拜而去。
继辟淮西机幕,旋升滁贰。
阃檄覈浚筑,申牍明直,随以责归。
未几,奉祠仙都,增辟城南故庐,自号「鹤隐」,日与里社文友壶觞吟咏,谓不作弹冠想久之。
时宰以旧幕客,俾倅会稽
命下,喜语人曰:「小蓬莱昔恨云气之隔,今为岸帻司马,登啸其间,以抚晋贤遗迹,亦吏隐也」。
幡然而就。
关决两载,奉公不挠,备殚贤劳,倦游赋归,而时事异矣。
公乃杜门蛰迹,谢绝人事,惟翻绎古书,训励子弟。
时过丙舍,栖幽潜深,盘泊林野,以自娱适,家事一付其子。
时阅内典有得,尝作偈云:「云兮为身,月兮为心。
寓言曰隐,时至即行」。
人多传诵,以为达观。
强至老,饮啖不衰。
疾之日无甚苦,召子若孙,戒以谨俭持己,悠然而逝。
公明允谨厚,孝于亲,悌且友,交里闬朋侪谦而敬,家庭唯诺,闺门雍穆郁如也。
不苟取予,不妄施,而人有急难,乡有义举,则捐资恐后,莫不诵其贤。
以诗书为政,不求赫赫名,而令修讼平,民怀吏畏,莫不称其能。
历所居官,冰檗一心,去如始,为乡土寄,外事不预,吏污无染,而莫不服其廉。
惟祖之迈种者厚,故及公之身,而得名得位,膺邑国之封。
由身之善积者加厚,故备向用,几耆颐而以考终。
前作后袭,机应气随,天人感孚之理固如是夫。
予同丘里,仕前而年后。
公俛而交,久相亲悦,方叹老成之无复见府掾,孤以日迫,请志其墓,辞乏再且力。
一夕,公见之梦,辞气如生,盛服致恭,若有谒者
至旦,而其孤已及门矣。
爰次其出处之概,而为之铭。
公生于庆元丁巳,殁于至元癸未五月二十六日,寿八十有七。
积官中奉大夫华亭县开国男
初娶钱,继张氏,赠令人。
子三,多福,前承信郎江东运准。
娶赵氏,并先亡。
文虎,前迪功郎安吉州民掾
娶孙氏。
文龙,前登仕郎,娶钱,今潘氏。
公之弟县尉无后,以嗣焉。
二子俱以赏延补官。
孙男五,清之、鼎孙、颐孙、随孙、豫孙。
女孙六,长适卫文昌。
曾孙应寅,馀幼。
侄孙女越娘,议盖贰卿之曾孙炽,皆同里也。
嗣子卜甲申二月六日之吉,奉公柩合葬于本县集贤乡宝山之原。
铭曰:
秀而文,于以成名。
俭而德,岂惟润屋。
昔菑而种,今溉以壅。
尔昌尔炽,匪天是私。
呜呼,曷不慭遗兮老成!
六宝郁郁兮,将以利后人。